陈思进：中国书价贵吗？

Martin

　　两、三个月前回国，听好些国内亲友说书价太贵了，因此而特别去上海书城逛了一圈，得出的结论恰恰相反，如果根据中国上班族的收入增长来计算，或者和其他物价相比，国内的书简直太便宜了，而且要是在网上购书的话，甚至能打折低至半价。

　　记得30多年前，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一本书的标价二三元左右，而那时学徒工的收入一个月是18元到36元，一般职工也就4、50元。但如今，大家平均收入增加了至少50到100倍，而网上书价却只有20元到30元，只是上世纪80年代初的10倍而已。

　　最明显的差别是，同样属于文化业，国内的电影票价现在和欧美接轨了。记得我小时候，新电影票价不过是一毛钱，而老电影只要5分钱，而现在起码要40元，大片要80元，这个价格比在美国看电影还高。国内票价在过去的25年涨了800倍！而书价不过涨了10来倍，相差竟然80倍。有人说电影票涨是因为通胀造成的，那为何书价就不跟着一起通胀呢？！

　　我回国时，约朋友到咖啡馆坐坐，买一杯普通咖啡都要20元，而摩卡之类，则要3、40元。一本书价还不如一杯咖啡，这在欧美，简直是匪夷所思。

　　而在我和亲友聊天时发现，其实现在的问题不是书太贵，而是愿意花钱花时间读书的人少了。有些人可能花一两百万元买房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一年都不会买一本书。

　　既然书价定得这么低，想必给作家的稿费自然也不会高。想当年我也是文学青年。20多年前，我曾一个月中稿两篇，3000来字，每千字20元上下，那个月我得稿费60元，正好相等于我当时一个月的工资。得意的一不留神，上班时向同事显摆了一下，可看见他们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没辙，只能花了20元请了我那七八个同事去馆子里搓了一顿。

　　没想到，20多年过去了，中国人普遍收入提高了50倍以上，而目前中国报刊的一般稿费还不过每千字30元到50元，能有每千字200元就可算“高稿费”了，最多只比当年多个10来倍而已。正好和大幅下跌书价呈现正相关，这20多年的稿费，实际上也是大幅下跌！

　　据统计，现在中国完全靠写作生活的作家的比例，少得可怜，据说不超过20位。大多数作家出书不但没有版税，自己掏腰包不算，还要包买几百本。相比欧美等国家，美国的书价是中国的10倍，美国人平均每年大约购买50本书，欧洲人是60本，犹太人是64本，中国人每人每年平均阅读书籍是4.5本，买书的比例就更低了，每年一人一本可能都不到。

　　温家宝总理说过：“读书关系到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和修养，关系到一个民族的素质，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兴旺发达。一个不读书的人是没有前途的，一个不读书的民族也是没有前途的……”因为书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然而，国内读书的氛围每况愈下，图书市场越来越不景气，一本书能卖出5000本就不错了，1万本以上就算“畅销”了。出版社为了利润就只有以量取胜。因此国内同类图书中，相似的书籍非常多，有些书点明“编著”或“编译”，真正原创的书籍并不多，于是有知识含量的书被埋在大量的“便宜”书堆中，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甄别，这种现象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说明在中国吸取知识养料并不便宜。

　　最近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是2010年作家财富排行榜，排名第一的作家年收入只有2500万元，几百万元的也能上榜，甚至可进入10名之列，简直汗颜！相比那些炒房、炒画、炒古玩的，随便出个几手就能赚几百上千万元，甚至上亿元。而作家几百万元就上榜了，这不知道是在调侃，还是在暗损作家……

　　再反观西方能上收入排行榜的作家，比如书写《哈里·波特》的英国作家罗琳，据《福布斯》推算，等到《哈利·波特》7册图书，以及7部电影全部完成之后，罗琳的个人财富有可能达到100亿美元，与35岁时的比尔·盖茨不相上下，目前她的财富已超过了英女皇。

　　当然，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钱并不能买来作家的灵感，也不能确保作家写出一流的作品，但至少能使作家过上后顾无忧的生活，能给作家带来最起码的尊严。因此我强烈建议，应该大幅提高作家稿费，同时大幅提高书价，那样的话，出版社也不必为了追求利润而以量取胜，出版一大堆东拼西凑的书籍。而对于读者来说，虽说今后一本书的价钱相当于现在5本，甚至10本，但那都是高质量的书，从那一本书中得到的营养绝对超过现在的5本，甚至10本！

　　这次回国，趁着中国书价便宜，我托出版社的朋友，挑选了三四十本高质量的书，装了半个箱子带回了加拿大。因为图书非常重，在航空公司check-in时差点儿被罚款。当我打开箱子，那位工作人员看到了半箱书时，大概看在孔子的面子上（因为“孔夫子搬家——尽是书”嘛），用“理解”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挥手，说了声“下不为例哦”，就让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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