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喊打过街鼠，金融危机催生华尔街新“贱民”

Martin

　　华尔街，曾经多么光芒四射的地方，自美国陷入次贷危机以来，迅速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鼠”，人们极尽谴责之能事，声讨它的种种劣迹。

　　银行家日子不好过，白领们更难，不仅蒙受巨大经济损失，而且饱尝世态炎凉。他们羞于提及曾经引以为荣的华尔街经历，甚至不惜谎称自己是色情行业从业者。

　　新“贱民”

　　艾丽·周在摩根大通供职11年，今年初遭裁员。她说，对于这份工作，她有很多怀念：朝夕相处的同事，不菲的收入，自己所在的技术支持团队……但有一样东西她不会留念，那就是向别人提及自己曾在摩根大通工作过。

　　“能在摩根大通工作一直是件充满荣耀的事情，我的朋友们常问我：‘能帮我在那里谋个差事吗？’”现年35岁的周女士说。可是一个星期前，当她向一个摄影师提及自己的工作时，“他看了我一眼，不屑地说：‘哦，你就是其中一员啊。’”

　　如今在投资银行领域，没有人指望获得同情，银行家成为“过街鼠”，普通从业人员则成为新的“贱民”，广大民众竭尽所能，痛斥和嘲笑华尔街上发生的一切。

　　新泽西州一份报纸新近刊登一幅政治漫画，画的是一艘快要沉没的破船上，老鼠四处逃窜。船身上写著「华尔街”，老鼠们则挂著「首席执行官”和“分红”的标签。

　　印有“我憎恨投资银行”字样的Ｔ恤在网上销售。

　　“每日秀”节目主持人约恩·斯图尔特最近在节目中拿美林前首席执行官约翰·赛恩说事儿。赛恩早前曾为华尔街高管在经济衰退时仍获取丰厚分红一事辩护，称这是为了留住“最优秀的人才”。

　　“你没有‘最优秀的人才’！”斯图尔特在节目中嚷道，“你损失了270亿美元！你生活在一个颠倒黑白的世界里吗？”

　　所有这些批评和嘲讽令金融业从业者备受打击。“我宁愿说自己是个色情小说家，”一名已经退休、不愿透露姓名的华尔街前高管说，“至少那是一个人们能够理解的行业。”谁之过？

　　金融家总是如此解释次贷危机的原因：几十年来，美国人不喜欢储蓄，过度消费，仰仗银行贷款过日子。他们强调，华尔街没有人会强迫美国房主们为他们根本买不起的房子贷款，或者为根本不必要的汽车去抵押贷款。

　　对于发明并且推销各种金融产品的人们来说，那些导致当前金融混乱的种种证券好比医用药品，如果正确使用，可以提高生活质量，但如果滥用，则会带来致命伤害。

　　现年26岁的伊曼纽尔·普雷特兹曾是高盛集团雇员，数月前辞职，回到故乡洛杉矶准备竞选国会议员。他认为，错误出在华尔街，但很大程度上，这些错误源于错位的信任。

　　“人们整天谈论抵押债务责任，”普雷特兹说，“但由于有证券风险提示的评级机构存在，我们总是闭著眼睛说：‘好，你说它的信誉等级是3Ａ，我相信你。’其实，每一个人都应当更具怀疑精神。”

　　针对规则制定者的批评比比皆是，但金融界很少有人认为，其实华尔街本身也难辞其咎。前扎拉德兄弟公司合伙人路易斯·里纳尔迪尼说：“美国联邦储备局因为头寸松理应受指责，但银行经营者的职责就是在出现头寸松时保持警惕。”

　　他打了个比方：“如果你看见一个公共汽车司机以每小时100英里（161公里）的速度在冰面上疾驰，一定会认为他疯了；但如果他的老板说，‘我们的政策就是路面越滑，车开得越快’，你就不会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个老板最终会锒铛入狱。”

　　“穷”日子

　　公众对华尔街频频发难，斥责金融界贪欲膨胀，可事实上，很多公司目前过著相当节俭、甚至堪称“吝啬”的日子。

　　曾在摩根大通供职的周女士说，管理层已经大量削减办公用品供应，雇员要想领一支笔，都必须向秘书提出申请。

　　在高盛公司旧金山分公司，免费享用豆奶和可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连饮水机都搬出了办公室。“消息迅速传遍公司，”普雷特兹说，“今后要自带饮用水。”

　　许多底层和中层管理人员被告知，今年除了工资，奖金红利一概没有。而在金融行业，分红常常可达底薪的5倍，取消这一块收入，无疑是个噩耗。更何况，这一行最诱人的就是丰厚的收入。

　　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前副主席肯·米勒说：“事实上，要不是为了钱，在这一行打拼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圈里人的生活方式很要命，每时每刻都处于紧张状态。他们一定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上帝的牺牲品。”

　　对于那些身处投资银行但业务与抵押贷款毫无瓜葛的人们来说，情况更显尴尬。在巴克莱银行财务部工作的玛利亚·安吉亚诺至今尚未听说今年能否得到分红，但她认为自己理应获得奖励，因为她所在的部门赚了数百万美元。

　　“如果你只拿到底薪，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为什么不在非盈利部门做朝8晚4的工作，却要在银行里累死累活地干，周末都要加班，每天忙到夜里10到11点？”安吉亚诺说。

　　随著华尔街的赚钱效应日益枯竭，从业人员的社会地位一落千丈，失业人口急剧上升，其他行业开始凸显吸引力。前贝尔斯登公司股本研究部副总裁史蒂芬·陈帮助筹建了一家卖鞋的零售公司，专门销售柬埔寨村民用废弃的橡胶轮胎制作的凉鞋。他说这是一桩既赚钱又有社会意义的买卖。

　　纽约证券交易所前主席罗伯特·比恩鲍姆从华尔街的式微中看到好的一面。“华尔街遭受打击，那又怎么样？我们不需要让所有聪明人都来华尔街追逐金钱。聪明人还可做其他很多事情，比如寻找抗癌疗法。”（唐昀）

　　相关链接：“红利”风波

　　美国媒体近日披露，2008年美国华尔街金融企业员工获得了总额高达184亿美元的分红，相当于2004年金融业鼎盛期的水平。消息曝光后，华尔街受到美国各界的广泛谴责。奥巴马总统于1月29日公开抨击华尔街金融高管“可耻”和“极端不负责任”。

　　为平息外界对一些金融企业高管“自肥”的愤怒，奥巴马4日宣布，得到政府资金救助的美国金融公司高管工资将受限制，最高年薪不得超过50万美元。

　　该规定不适用于花旗银行、美国银行以及美国国际集团等已受美国政府救助的金融企业，只适用于未来需政府救助的其他企业。如果企业给予高管超过50万美元年薪的股票奖励，这些股票也必须在该企业还清政府贷款后方能套现。

　　此外，政府还将要求受助企业加强对公务飞机使用以及招待等费用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