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需要一个怎么样的股市 易宪容

Martin

　　中国股市的疯狂已经无可复加,当国内股市在近两年的时间里股指上涨近4倍时，当股市的成交量一天又一天的放大创天量时，当股市的交易换手在几天内一遍又一遍轮转时，当国内各种投资者蜂拥而入股市时，当整个市场坐庄炒作盛行时，当仅一次十分平常的经济数据公布就会让整个股市成为惊弓之鸟时，当一个市场只能发出同一声音而不同声音就会受到恶毒攻击时，我们要问的是，这样证券市场是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市场？

　　最近有人说，国内股市是健康发展的，它刚刚焕发出强大的生机，因此人们就不得用怀疑的眼光来看待一年刚发展起来的新市场。也有人说,全民炒股是好事,是一个健康之市场.也就是说，按照这些的口吻，中国需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一个证券市场，任何人都不得对这个市场所发生的事情有怀疑，更加不可因为现在这个市场出现问题对它说三道四。这就让我想起了1929年美国股市的崩盘前，当时著名的大经济学家费希尔也认为大市会持续上扬，把全部家产都押在华尔街上，结果是输得精光。还有，2001年纳斯达克股市崩盘前，同样当时有调查表明,绝大多数投资者相信该市场还会上涨下去，结果是市场一逆转，纳斯达克股指下跌了80%，到目前过了6年仍然在2000点左右徘徊,而其中的不少上市公司永远在市场上消失。

　　我们再来看中国的股市，从2005年6月6日，上海综合指数创出998.23的低点以来，中国股市经历了1年零11个月的牛市行情，到2007年4月20日股指上涨到3584点，上涨近4倍了。从2005年12月31日到2007年4月20日，上海综合指数从1161点上涨到3584点，上涨了三倍多。最近，上海综指数经过半个多月的连续上涨，终于在4月23日“攻陷”了3700点的整数关口，成交也达到2800多亿的天量。

　　沪深两市成交金额，2005年为3.16万亿，2006年为9.25万亿元，但2007年一季度沪深两市成交金额达到8.63万亿元，接近2006年全年成交量。特别是4月份成交量不断创新高与突破，日成交量达到了2000亿、2500亿、2800亿、3000亿、3100亿以上。现在一天的成交量是2005年一天成交量20倍，甚至于一个星期成交量达到13000亿。而随着中国股市快速扩张及股指快速上涨，到4月13日股票总市值达到14万多亿，是去年同期的4万亿的3.5倍，超过香港股市总市值。

　　从股票换手率来看，2007年一月份股票换手率7次，在4月20日这个星期股票换手率达80%以上有20多家公司，有一家甚至达了132%，全部市场股票基本上可以在10天内轮番炒作一次。还有，一季度以来，个股股价平均涨幅超过40%，ST板块涨幅更是高达80%，有ST股一天就上涨400%以上。可以说，近一二个月股价上涨最快是ST板块。而不少ST板块通过炒作，国内不少上市公司的“垃圾”又变成了“黄金”。

　　从最基本的市盈率资料来看，从2006年3月至目前沪市A股平均市盈率从19.42倍上升到48倍多，深市A股从18.78倍上升到45倍之高，有100多家公司的市盈率高达100倍以上（即每年投资收益率不足1%），而目前美国、英国、香港等成熟市场的市盈率一般在10-20倍左右。而市场的操纵舆论者为了掩盖国内股市过高的市盈率,又制造一些所谓的动态市盈率及300指数市盈率。通过这样的市盈率，股市繁荣及股价上涨，上市公司的业绩改观，这些公司的市盈率不升反降。比如说，从已公布年报800多家公司业绩来看，公司平均每股收益比去年同期上涨45%。而上市公司业绩好转，整个上市公司的市盈率并不会随着股价上升反之下降。如沪深300指数的平均市盈率从2月末的39.61倍下降到3月末的36.45倍。事实上，目前国内上市公司的业绩是不是真正提高是十分令人质疑的。对此，有研究者指出，如果一个利好或一只股票价格上涨，就会导致无数个利好或无数股票价格上涨，并且这些股票的上涨都有其合理性，盈利在增长，市盈率在下降，但这里隐藏着巨大的泡沫乘数效应。即这里股价的上涨或市盈率下降可能股市泡沫多次传导带来的结果。

　　在不断走高的赚钱效应下，股市炒作之风盛行，一季度A股新增开户数高达501万户，超过了去年全年308.35万的开户数。目前，开户总数近超过了8000万户，近年来增加近1000万户。与此同时，民众认购股票基金也达到疯狂程度。

　　更为严重是，近期大量股票异动，庄家操纵市场明显，但监管水平无法跟上；在市场中，各种概念流行、真假消息满天飞内幕交易大行其道等。我们可以看到浙江的一家公司短时间内股价炒上了天，最后发现炒作这家股票个人账户持有人竞是几位连股票是什么的农民。可见其市场造假欺骗之风如何猖獗。

　　目前市场违规案例泛滥，所披露出来的仅是冰山一角。因为，一则随着市场的快速发展，无论是监管之制度、理念和方式，还是工具及人手都无法跟上这种发展需要。而监管的滞后必然为一些无法无天者欺骗造假、利用虚假信息操纵市场、利用内部信息进行内幕交易创造条件。我们可以看到，股市的繁荣、市场的活跃，机构或个人更有动力来进行利益输送。这里有两个方面的大动因，一就是早几年采取股票期权的上市公司，管理层希望在一个好的价格上出货，必然会制造或编制更多的故事来推高其公司的股价。二是股权分置改革完成之后，大股东的股份可逐渐在市场中流通，上市公司大股东和管理层的利益与二级市场股价密切相关，利用市场操纵股价的动力突然强化。因为，股权分置前，大股东要操纵股价只能与庄家合谋，然后分成，其行为风险较高。但股权分置后，大股东本身就是庄家，从伪造上市公司报表、公司资本运作、二级市场操纵，整个流程都可能自己操作，甚至可以做到天衣无缝，查无可查。可以说，这种现象目前在市场上十分盛行。也是推高股价原因所在。从上述现象可以看到，目前中国股市进入一个疯狂的炒作时代。而且还不让人说这个市场的疯狂。

　　如果我们要问国内股市价格的飚升或炒作是什么因素推动的？是实体经济典型的商业周期性波动，还是整个市场看好而市场的心理预期所为？股市价格快速飚升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或途径来影响经济活动的？这种影响对现实经济生活产生透露什么样的有用信息？对未来中国经济又预示着什么？还有，股市价格快速剧烈波动何种条件下或在什么时候对宏观经济稳定构成威胁，政府及投资者如何来应对？等等。

　　可以说，目前国内股市的快速上涨不少人可以说出一万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比如，中国的人口红利可以保证国内股市上涨十年；也有人说国内的股市快速上涨是由于中国实体经济成就使然；也有人说国内股市上涨是由于人民币的升值，必然会带动股市价格上涨；也有人说是由于企业所得税制度的改革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这些理由成立吗？比如说，中国的人口红利并非这几年才出现的事情，为什么早几年国内股市不因为人口红利而繁荣；还是股市本应是实体经济的晴雨表，但是十几年来中国的实体经济对股市关联不会是很大，国内实体经济的周期性并不能够引起国内股市如此之大的波动；对人民币升值对股市的影响，那更是牵强附会了。许多证实研究表明，在经济繁荣时，汇率变化对股市指数的影响并非是完全一致的，不同的国家不一样。但是，在经济出现危机后，各国汇率指标已充分地反应当时的经济金融现状与投资者的预期，所以在许多国家中，股市指数能够正确地反映汇率的变化。所以当前市场所强调股市上涨理由许多不充分，而且往往成了股市不少人炒作的题材。

　　我们大家都，华尔街有一句名言，“市场是由两种力量驱动的：贪婪和恐惧”。在一个投资市场，当市场由贪婪与恐惧所主导时，每一个投资者都希望从自己的投资中获得最大的收益，高的收益还得最高，没有一个投资者会由于收益高而满足的。加上投资者的从众心理，必然会使得后来进入的投资者更是会比先在的投资更多的贪婪，追求更高的投资收益。可以说，正是这种贪婪，它能够造成股市的短期繁荣；同样，正是这种恐惧，也可能引起整个市场瞬间崩溃。

　　因为，投资市场的繁荣不仅会增强投资者信心和期望，让更多的投资者涌入这个市场，也会让已经进入了的投资者更容易来哄抬或操纵市场的价格，以便吸引更多的投资者进入。而这种涌入与操纵行为的循环往复，也就会产生一种无限的放大机制，即股市最初价格的上涨会导致更高的价格上涨，股市价格一轮又一轮地上涨。在这种情况下，股市最初的价格上涨信号显然无限地被放大，产生远比其本身所能形成的高得多的价格上涨。但是，每一个投资者都知道这种放大了的上涨价格随时都有可能回落。如果股市价格的回落，恐惧心理为主导，股市价格的下跌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可以说，目前国内股市，每一个投资者都会处于这种贪婪与恐惧之中徘徊。

　　在股市的贪婪与恐惧之中，中国股市快速上涨，基本就是这种价格上涨信号无限放大的结果。它不仅吸引了大量的国内资金涌入这个市场，也吸引海外资金涌入中国股市（通过地下渠道等）。当几万亿资金在股市中翻江倒海时，当上市公司内幕交易、基金机构投资者操纵市场时，国内股市价格快速上涨就必然了。可以说，无论国内股市有多少上涨理由，但有一点是十分明确的，就是国内股市的泡沫已经吹得很大，而且这种吹大的泡沫还不让人说，谁说中国证券市场有泡沫就可能为市场投资者口水所淹。至于这个泡沫能吹得多大，中国股市的牛市能够持续多久，尽管是不确定的，但是吹大的泡沫总有一天会破灭。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而这种现象的出现与全面推进中国金融体系繁荣，提高国内金融体系综合实力是完全相悖的。

　　从上述的现象来看，当前的国内股市完全是与实体经济相背离的市场，是一个炒作十分疯狂市场，是一个股价与上市公司基础业绩没有关联的市场，是一个不少上市公司管理层以推高股价来转移国家与社会财富的市场，是一个贪婪与恐惧笼罩的市场等等，而这样的证券市场应该不是中央政府所要发展的市场。

　　对于目前国内疯狂炒作的证券市场，尽管政府不要关注股市价格高低，但在制度规则上及股票供求关系上可有所作为。如一是大量增加股票供给，让大量公司上市，让大小法人股及国家股尽早进入流通；二是要严格管住银行资金进入股市，无论是个人还是企业的都是如此，对任何违规者严厉惩罚；三是进一步增加市场的信息透明度与言论自由，不能让国内股市言论市场仅是发出只涨不跌的声音；四是加强市场监管，严厉打击市场上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特别是上市公司及机构投资者的内幕交易，对于谁敢操纵市场就得对这种行为百倍严厉惩罚，处罚得他们倾家荡产；五是确实落实保护中小投资者各种政策，并加强股市投资者的风险教育等。只有这样，中国股市才能步上健康发展之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