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旗帜，与时俱进——股票投资的“道”与“术”

彩虹

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客观存在的，只是有人能认识到这一点，并善加利用、把握，有人不能。巴菲特是这方面的天才战略家，就像他说的，一个人一生只要做对几件事就可以了。 天
时、地利、人和都是客观存在的，只是有人能认识到这一点，并善加利用、把握，有人不能。巴菲特是这方面的天才战略家，就像他说的，一个人一生只要做对几件事就可以了。他在这三件事上全都做对了，它们和巴菲特的内因结合在一起，产生了巨大能量。

从去年6月《还原巴菲特》起，已写了20来篇的巴菲特，几乎每篇都是增删几次，数易其稿，所花的时间、精力和斟酌、踌躇，均数倍于其他文章。目的只是让读者能跳出条条框框来认识巴菲特，将他的思想、方法更好地应用到投资实践中去，将普遍真理和具体实践相结合、他人经验和自身条件相结合。

当写这最后一篇时，终于有点累了，不再想用那种实证+逻辑的方式来写了，只想以一种比较轻松的随感方式来为巴菲特系列作结。

1.像购买整家企业一样对待股票投资，是巴菲特最核心理念，也是唯一可打上巴菲特标记的符号。这个理念嫁接着实业和股票投资，是投资的王道，也是价值投资的理想主义。

2.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常常会碰撞，在股票已成为货币汪洋中的一只小船的时代背景下，都用购买整家企业的标准去衡量，最好卷铺盖回家。因此，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理想是一回事，现实中的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投资生涯中，巴菲特一直在理想和现实中寻找着一种均衡，有所变而有所不变，高举旗帜，与时俱进。

3.在巴菲特的成功中，天时、地利、人和起了很大作用。

《纽约时报》评选过全球十大顶尖基金经理，看看这份名单你就能知道，当今股市，靠纯粹的价值投资而不掺杂其他任何风格要取得辉煌业绩已经不易了。名单上的价值投资大师都是在股市黑暗年代走向辉煌的。而此后的乔治·索罗斯、约翰·博格尔、朱利安·罗伯逊等虽然也名列十大之列，但只能是金融奇才、指数型基金之父、避险基金之父……如果巴菲特晚生30年，错过了从黑暗年代走向空前大牛市的历史进程，即使把他的生命往后延30年，并用同样的理念、方法投资，恐怕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英雄与伟人必有过人之处，但时势造就英雄、造就伟人，是难以否认的。

巴菲特生长在一个金融立国的国度，一个充分自由的市场经济国家，这使他有条件建立一个无与伦比的商业模式，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竞争优势。举例说吧，巴菲特年均复利20%，约翰·聂夫年均复利15%，哪个更强大？看数字是巴菲特，实际上可能是约翰·聂夫，因为他们拥有的资源和条件有天壤之别。更明确讲，如果甲乙同时入市，都从10万元开始，甲的年收入只有5万，吃过用过已无资金可追加投资。乙的年收入10万元，吃过用过还有5万可追加投资。在甲每年赚10%，乙每年赚8%情况下，50年后，年赚10%的甲只有1174万元，年赚8%的乙却达到了3337万元！只考虑终极数字和初始数字，甲的年均复利就是10%，乙的年均复利却能达到12.32%！何况在投资的选择上，约翰·聂夫的基金经理角色决定了他没有选择，只有股票这一独木桥，巴菲特却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依靠商业模式优势，巴菲特狂买现金牛公司，包括浮存金极其充沛的保险公司，让他们一方面贡献利润，一方面贡献毋须成本的资金，巴菲特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竞争优势和财富积累优势。功夫在诗外，投资模式在投资的成功中最多只占30%的比重，这是所有投资大师都一致公认的——只要他是实话实说的。如果巴菲特也像其他人一样，只是个基金经理，他能否排到十大顶尖大师的头名，是有疑问的。《滚雪球》作者施罗德小姐说自傍上巴菲特后，她就只学巴菲特，我问她效果如何？她回答是：至少是省心了。因巴菲特财富最多、年均复利最高，就认为除了巴师，天下无师，就有点书生气了。

再说说人和。巴菲特19岁皈依到格兰厄姆门下，毕业后就屡次三番、死磨硬缠要给格老打工，宁可不要工钱。想跟格老学艺？格老的理论、方法并不复杂，几年书看下来，课听下来早就懂了。看看美股的历史也许能知道其中奥秘：当时的华尔街是一个圈内人俱乐部，别说信息之类，最恶心的是好股票、好价格圈外人根本别想买到，就是成交了也不给你，或是加价给你（除非股价下跌了）。以格老的声望、地位，搭上这条船就挤进了圈内。一个20出头的毛头小伙，借船入海，跻身华尔街富人俱乐部，这为巴菲特事业起步奠定了一个良好基础。

巴菲特出生在一个并不普通的家庭，和美国商界、财经界的许多大腕级人物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有的是他在童年、少年、青年时代就建立的，有的是他前辈，摸过童年和少年巴菲特的脑袋，给予过颇多嘉许，很难说他们在巴菲特的成功路上没有起到一定作用。

内因是变化根据，外因是变化条件。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客观存在的，只是有人能认识到这一点，并善加利用、把握，有人不能。巴菲特是这方面的天才战略家，就像他说的，一个人一生只要做对几件事就可以了。他在这三件事上全都做对了，它们和巴菲特的内因结合在一起，产生了巨大能量。

4.巴菲特的一生是与时俱进的一生。当原来的东西不敷使用了，他就开始与时俱进。哪怕其声称一生坚持的四项基本原则，也在不断地与时俱进中。比如，关于买进价格，从原来的“非常吸引人的价格”到后来“吸引人的价格”，再到“可以接受的价格”。关于管理层，从原来的“德才兼备人士”到“值得信赖的管理层”，再到“稳定的管理层”。还有行业标准、公司选择标准，无不在与时俱进。

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巴菲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朋友圈中交流，没有公开发表），其中有一段话是关于好公司的——

巴菲特毕竟是他那个时代的大师，他的核心理念属普遍真理，但在具体应用中则带有他那个时代的基本特征。比如，他熟悉并能理解短缺经济时代的好公司，不熟悉也不能理解在“供给无极限、需求多样化、搜索零成本”丰饶经济时代的好公司。他知道传统经济和普通消费品公司的盈利奥秘，将研发费用视为成本，不了解在新兴高增长行业中，研发是一种投资，和公司盈利与价值增长具有绝对的正向关系。比如众所周知的3M公司，每年研发支出相对公司营业收入的5%以上，迄今已开发出上万种产品，遍及通信、交通、工业、汽车、航天、航空、电子、电气、医疗、建筑、文教办公及日用消费等领域，每天有50%的地球人在直接或间接使用3M产品，包括我们每天都在用的合成橡胶鞋底、各种胶带、即时贴、固体胶等。与短缺经济时代的好公司都有一个大明星产品不同，3M的每一个产品都不是大明星，销售和利润额都不大，甚至经过几年爆发性增长后就会萎缩，但无数个“长尾产品”产生的销售和利润总额却足够庞大，足以支撑起公司利润的不断增长。更重要的是，这些长尾产品经过一段时间的大幅盈利、收回包括研发在内的全部投资后，其边际成本已经很低，也根本毋须广告支出和多余的销售费用。在我国上市公司中，与之最相似的是恒瑞医药，过去十多年，这家公司一直在推出新药，每一种新药的市场都不大，但都能构筑起一个利基市场，且都能在短暂的高增长后，变成长尾产品，依靠这些长尾产品和兔子、金狗类产品的集群效应，公司实现了上市10年、26%以上的复利增长。

现在看，我还是低估了巴菲特与时俱进的能力。巴菲特不仅接受了这样的公司，还从口头转弯发展到实际转弯，先后购买了一系列这种公司：科技类、创新类、研发投资占营业收入比重很高的公司。这说明，任何以巴菲特曾经说过的话来界定他的行为，都会和今天的巴菲特有相当距离。学习巴菲特要有历史的、流变的眼光，听其言，观其行，要买其之珠，还其之椟，句句真理，一万年不变，亦步亦趋，那是巴学家做的事，不是我们投资者该做的事。

5.不管修正主义搞到什么程度，也不管他在用多少种风格投资，他高举的永远是那面标着格兰厄姆符号的旧旗帜。一方面他知道，赚钱的基本前提就是远离风险，而远离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站立在稳固基础——价值之上，不管此价值和他宣称的彼价值有没有区别。另一方面则反映了他的政治智慧。观点一致、单一，只讲一面之词，多用群众喜闻乐见、易于记取、朗朗上口的格言警句，这是大众传播学的精髓。唯如此，你才能征服最广大的读者。巴菲特深谙此道，也深谙教主与信众的关系：信众要忠诚于教主，教主也要忠诚于信众，教主忠诚于信众的唯一办法就是永远用他们已经熟悉的那套话来布道，不要让教徒觉得你变了，否则会认为教主欺骗了他们，抛弃了他们，背叛了他们。巴菲特一生爱好两样东西——财富和政治，通过高举旗帜，与时俱进，两样东西都占全了。因此在美国，你可以把总统骂得狗血淋头，却不能对巴菲特有一点不敬之辞，否则，信众们把你骂死。当年华尔街日报仅仅说了一句“巴菲特你学着点”，要巴菲特学学科技股投资，事隔十多年还有人耿耿于怀！这样的人和关系太可怕！

6.曾说过巴菲特成长史中有4家里程碑式的公司，前3家已说过——伯克希尔、喜诗糖果、可口可乐。第4家颇费斟酌——英特尔？IBM？最后选定了比亚迪。它是又一家巴菲特宣称将终生持有的公司，而它和巴菲特几十年来教导我们的理念是多么的不同！研发费用？现金流？业绩可预期？增长稳定可靠？经营环境不变？价值可明确评估？似乎都不是那么回事。对比亚迪的投资，标志着3.0版巴菲特的面世。

在普遍真理和具体实践中寻找结合点，在理想和现实间寻找均衡，在他人的思想方法和自身的环境条件中寻找契合点，这才是巴菲特不断在做的事，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得其心，忘其言，你对巴菲特的学习就算成功了。

（作者为金证导航技术暨运营总监，邮箱：[email protected]）

罗根达

能为我所用就好，约翰聂夫我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