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非升值不可

Martin

　　人们通常认为，压迫人民币升值的浪潮是“日本点的火，美国添的柴”。我个人认为，撇开“压迫”不谈，从经济发展的角度看，人民币也到了非升不可的时刻了。人民币该升不升，维持长期的国际收支双顺差，说明中国经济是长期处于“非均衡”的运行轨道之中。能够稳定运转，说明非均衡运行不仅存在于金融领域，而且也存在于国民经济整体运行中。

　　逼迫人民币升值的内在根源

　　目前，中国宏观经济形势总体来说是较好的，经济增长速度明显提高，从能源消耗计算，实际增长率可能还要高出 2-3 个百分点，对外贸易和利用外资大幅度增长，就业再就业继续增加，城乡居民收入特别是农民收入增长较快。 但还存在以下几个突出问题：首先是在固定资产投资中，暴露出的最严重问题是部分行业盲目扩张，低水平重复建设有所抬头。钢铁、水泥、电解铝、汽车制造等行业投资增长迅速，这些高耗能产业的过度投资在短期内直接引发了铁矿石、煤炭、电力、石油等原材料和能源的紧张局面。盲目投资和重复建设还将造成地区性产业趋同，进一步加剧产业竞争和行业竞争。其次是中国已经出现一定程度的通货膨胀。为防止热钱在预期人民币升值情况下冲击国内金融体系的稳定，中国政府一再对外宣称保持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 但没有能够打消升值预期与国际投机资本进入。 2004年底国家外汇储备加速增长，说明不升值政策已达到极限。同时，人民币升值还存在客观压力，即可贸易品与非贸易品价格的双重运动，这是人民币升值压力的真正根源。

　　谁在下注人民币升值

　　在升值与否这场喧嚣争论的背后，究竟是谁在为人民币升值下赌注呢？

　　国际游资是主要力量。随着金融自由化潮流兴起与信息技术进步，金融工具日新月异，金融资产迅速膨胀，国际游资日益呈现出来去迅速、巨量冲击和机构化特征。短期投机、牟取暴利是国际游资的首要特征。而投机所依赖的前提是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乃至全球的金融动荡，因此利用甚至有意制造动荡已成为国际游资所追求的目标。近几个月来，尽管美国出现诸如美联储加息、零售销售数据高于预期、股市上涨、消费者信心上升等一系列有利于美元稳定或反弹的信息，但并未提振疲软的美元。经济学家普遍认为，布什政府已坚定实施“有序贬值”的美元政策，未来美元仍将贬值15%～20%。美元持续大幅贬值，引发国际游资的投机狂潮，导致全球以美元计价的战略资源自2003年以来出现大幅上涨。这给盯住美元或货币篮子中美元比重过高的亚洲货币以巨大的升值压力。国际游资源源不断流入亚洲，意在豪赌亚洲货币升值。国际游资的这一次兴风作浪，选择了被认为是亚洲货币“中流砥柱”的人民币作为“第一块骨牌”。若能扳倒人民币，该地区其他国家自然无法抵御来自国际政治与市场压力，必将纷纷被迫将本币升值。

　　新一轮投机人民币升值的狂潮由此愈演愈烈。

　　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陶冬，在谈到2004年年底中国外汇储备激增的情况时表示，中国外汇储备增加主要是在于热钱流入，这些资金大多数流入房地产市场，中国房地产热点地区如上海市场的大幅上涨，与以房地产基金名义进入中国的热钱息息相关。除了中国房地产市场的投资回报率还很高（这几年一直保持着近20%的利润率）这一原因外，海外资金看好中国房地产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人民币升值的预期，这些都使得外资开发商在中国房地产市场纷纷下注。未来人民币一旦升值，他们也可以获得一个更高的收益。“股神”巴菲特也正在为人民币升值暗暗下注。巴菲特正在想方设法谋求入股中国人寿，其预期之一就是人民币会升值。虽然目前似乎找不出任何证据说明巴菲特已持有中国人寿的股票，在中国人寿的信息公告中也找不到任何巴菲特持股“痕迹”。但他可能正在钻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制度的空子，有可能已买进了不超过5%的中国人寿的流通股。对于上市公司来说，通行惯例是如果股权变动未达到5%以上，或持有上市公司流通股股权未超过5%以上就无须进行信息披露。但2004年11月9日，巴菲特全球代言人罗伯特神秘造访中国人寿总部，中国人寿“老板”王宪章亲自率众迎接，这在无意中暴露了巴菲特的手法。

　　一些外国银行也在赌人民币升值。尽管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银行一再声明将维持人民币汇率稳定，但许多外国银行依然认为人民币升值是大势所趋、时间问题。所以，它们继续大量收购中国国债，期盼通过拥有大量中国国债的方式，囤积人民币，等待人民币升值之后获取巨额利润。其中最热衷投资中国国债的外国银行当属汇丰。该行上海分行在2003年共购买了91.48亿美元的中国国债，比上年增加了5倍，且已经从中国财政部获得了可以直接承销中国国债的资格，成为首个在中国获得这种资格的外资银行。该行上海分行在2005年1月份还购买了21亿美元的中国国债。其他外国银行也不甘示弱，积极大量购买中国国债。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银行2003年一下子就购买了73.1亿美元。美国花旗银行上海分行2003年也购买了28亿美元的中国国债。日本在中国设立分支机构的大型金融机构都先后购买了几十亿美元的中国国债。

　　升值到底能不能解决宏观经济中的问题

　　人民币升值会对宏观经济产生很大影响。

　　首先，有利于缓和当前通货膨胀压力。由于货币对内价值与对外价值应该一致的本质和经济不一致的特点，使政府能用它来进行宏观经济调控：利用货币升值来抑制通货膨胀，或者听任通货膨胀来抑制货币升值。人民币汇率被明显低估其后果必然是进一步加剧通货膨胀。当前中国同时面临通货膨胀压力和货币对外升值压力，可借助人民币升值，大量进口粮食等基本消费品，能源、钢材等原材料和高新技术产品，一来可平抑国内物价上涨，防止经济进一步过热，二来可调整产业结构，促进经济良性发展。

　　其次，人民币升值可以有效增强人民银行的宏观调控手段。在当前的人民币汇率政策下，人民银行的货币发行过程实质上只是被动地应付外汇的购入，外汇占款成为人民银行货币发行的主要手段。在国际收支持续顺差情况下，人民银行疲于应付过多的外汇占款，根本无法有效运用货币政策工具调节社会总需求，只能求助于行政手段。 人民币升值是最有效的恢复国内外经济平衡的经济手段，可以迅速降低外汇占款，增加货币政策操作空间，降低进口输入型通货膨胀压力。

　　第三，把人民币的隐性升值转化为显性升值，从而降低人民币升值的外部压力。随着中国国际收支的持续顺差及外汇储备的快速增长，人民币升值的外部压力日益增大。虽然中国暂时顶住了外部压力，坚持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但外国针对中国的间接报复日益频繁。在当前汇率水平上，由于国际收支持续顺差，商品出口较多，导致中国国内商品供给减少，出现了通货膨胀，在此情况下，企业生产经营成本上升，出口成本也相应增加，这会导致企业出口创汇能力下降，这实际上是人民币的隐性升值。如果让人民币显性升值会带来进口原材料和商品的人民币标价下降，一方面有利于降低国内企业的生产成本，另一方面则抑制了消费品的价格上升。虽然人民币的汇率表面上升了，但由于利用外部资源平抑了物价，企业出口成本得到了有效控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人民币名义汇率上升带来的冲击。同时对名义汇率进行调整还可直接减少中国所面临的外部压力。

　　第四，人民币升值可促进中国产业结构提升。中国过去奉行的汇率政策是倾向于低估人民币汇率。这样可促进出口、限制进口，从而通过净出口的增加来促进国民经济增长，增加就业。但也要看到，在每一次的经济扩张中，低水平重复建设像一个顽疾始终伴随着。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中国产业结构的提升。企业在发展过程中，理应有外部压力来促使其通过提高技术走内涵式发展道路，而非在低水平上简单地扩大再生产。在一定的汇率水平下，由于企业重复着低水平的生产行为，在技术上不能有效提升，因而导致出口创汇成本上升，出口盈利能力受到限制，此时，人民银行的做法往往是通过人民币贬值来为企业保驾护航。所以，虽然中国经历了20多年的迅猛发展，但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却仍然较低，产业结构还比较落后。这与日本和德国在经济腾飞过程中伴随着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迅速提高，以及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优化形成了鲜明对比。

　　发达国家和新兴工业化国家的发展历程显示，一国经济蓬勃发展时，随着该国企业国际竞争力提升，其货币也必将逐渐升值，同时伴随着产业结构的升级。从这个角度看，人民币汇率逐渐回归到均衡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会改善中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微观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