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情绪共处

碧云

不与情绪共处



与情绪共处"这句话越来越流行，但如果你只知道这句话并且照其去做，你会发现根本做不到，而且你还不知道做不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以为情绪是一个独立的现象，你就无法与情绪共处，因为世上没有所谓的"纯情绪"；任何情绪都是由念头与身体感受交织而成的。当你无法看清楚情绪这块织布背面环环相扣的念头纤维时，你会以为你是在与情绪相处，但你只不过是在努力对抗某些微细如丝、疾速如电的念头，同时在追逐另一些微细与疾速的念头而已。这是一群念头跟另一群念头的摔交，无论哪一方赢了，"你"都有输了的感觉。因为"你"也是个念头，而任何念头的失败，都会凸显出"你"的失败。


所谓的睹物思人与触景生情，完全是同一过程：由一个碎念开始、迅速带动一堆念头、并立即塑型为脑海的一个"画面"或"意象"（整个过程的完成还不到一秒钟）--梦境也是这样形成。这些由许多碎念所构成的内在画面与意象，会立刻带动身体对应部位的紧缩感，当身体的紧缩感与碎念快速纠缠到一起，某些粘稠的东西就产生了，我们称之为"情绪"。


当正确的习练觉知（而非把觉知误解成思维化的提醒）到达相对稳定时，即使觉性还无法在念头建构出情绪之前就消融念头，但至少可以不太滞后地追上它的尾巴，当这样的觉知力连绵时，碎念便无法继续繁衍心思的锁链，于是你就短暂看见情绪的落点--通常它被还原为身体感受，或是强迫出现的内在画面、或是反复念叨的某个想法。当觉性（请注意是觉性，不是"我"或"你"）至少瞥见这些，相处就成了毫不费力的事。其实说相处并不准确，这个词太浪漫了，是用来描述的，而不是用来实地指导的。那不是相处，它只不过是解构了情绪的织布，将其还原回各色的线头罢了。


后记

     近三个月没更新，都是因为有了微博，让人越来越无法踏实写一段长话。既然每个人都学会了长话短说，到头来的下场可能就是无话可说。许多人喜欢我那些比较美的文字，可是我的审美最近大概出了点纰漏，所以我决定是什么就写什么，想美的时候美，美不了的时候，就邋遢一点。

     这篇文章是给真正致力于对自己负责、希望给自己一些不敷衍、不胡扯、不粉饰的朋友的；希望他/她们可以探询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培养正确觉知的方法，并且坚持下去。

     正文内容不是一种观点，而是基于经验的描述。当然我的描述是我的，你的可能不一样，所以不必太揪着我的描述不撒手，还不如培养你自己的经验，因为觉性的经验本身，也许过程小异，但其本质是相同的。

     另一方面，也不用对培养觉知这件事过于严肃，这只是个探索自己的过程。如果践行正确，许多经验很容易体会到，尽管持续的一直体会是有难度--因为那需要持续的习练，直到某个饱和的点。

     不管怎样，我们总会被许多生活里的人事物打扰；打扰就打扰，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再开始就行了。很多时候，惟有透过一次次打扰，才知道打扰是怎么发生的、又该如何解决它。

     如果诚实回顾以往，你会发现真正带来启迪力量的不是完美的说辞、美好的余温；而是不完美之下的余光、是蹒跚之途上的石砾。从某个角度来说，无论云多厚，蓝天一直在上。只是让人飞得够高得以看见蓝天的，不是蓝天本身，而是风与翅膀的正确摩擦。

     成长不是假扮蓝天，而是和翅膀上的伤口结婚--甚至偶尔离婚，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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