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培：内忧外患

Alex

　　今年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纪念，两岸政府都说要盛大庆祝，好像是说，中国之复生，全仗辛亥革命。在同时，大家都提及孙中山先生，表扬他，称他为「国父」，好像是说，辛亥革命之成功，以至中国的复兴，全是他的功劳。对不起，对这些一股脑儿的论定，我不能「照单全收」。我不是「包拗颈」，更不是反对孙中山，我只是觉得，凡事不可「人云亦云」，尽管绝大多数人都接纳了这种说法，亦显然懒得深究，我仍是要向历史中的事实，走近一些，看清楚一点，然后归纳，达到自己的看法。我最终的看法，可以是与那些（一直以来）编说历史者的说话，同出一致，也可以是另有见地；但无论如何，我尽量不让他人牵着我的鼻子走。

　　在1910年，中国像是一个久病沉痾的人，困在一间死气沉沉的屋子里，一天一天地消瘦，半死不活；屋外环伺着敌人，虎视眈眈，叫嚣挑衅。孙中山的工作，好比是在屋子的四周奔走，不停地找机会把门窗打开，要引入新鲜空气，俾使病人振奋起来；但他一直未能成功。辛亥革命是一桩意外，正是误打误撞，有一扇窗给撞开了，令屋子中的病人感染了伤风。以平常人而言，小小伤风应不碍事，身体总能应付；但积弱日久的中国政府可受不了。只是这一点点由辛亥革命（1911年10月10日）带来的风寒，马上引起多方面的并发症，在短短的一百二十五天后（1912年2月12月），清帝（溥仪）退位，象征这病人终于挺不住，颓下来了。当时的中国，群雄割据，各人霸占着自己的地盘，纷纷嚷嚷，各自为政。孙中山在多年来，一直带头催动这病人，于是不少人以他马首是瞻；但亦有人在旁心怀鬼胎，想混水摸鱼，其中表表者有如袁世凯。可惜孙中山早死（1925年），这病人也就难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军阀割据，乃是内忧；外敌（日本）入侵，则是外患。

　　大家应还记得八年前这个时候发生的大事。其时香港人人自危，上街时自动戴上口罩，因为害怕感染到「沙士」SARS（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我在那年四月从美国回港探亲时，很多人不敢去香港；我乘坐的飞机上，每两排座位中平均只有一名乘客。「沙士」夺去很多人的生命，其中包括医生和医务人员。为什么「死得人多」？正是因为病人兼有内忧外患，顾此失彼。但试问，那些最终能康复的沙士病人，是凭什么可以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正如试问，中国当年在内忧外患中能免于一死，是谁的功劳？这方面我有一个看法，明天续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