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周刊》封面文章:奥巴马经济政策为何有效

Martin

　　本期《商业周刊》封面文章提示：最新民调结果虽显示经济在朝错误方向发展，而市场状况确表明它已回到正常轨道之上。

　　美国在经历了历史性的金融危机后又紧随着历史性的大选，此后还有着一系列历史性的联邦政府冒险行为：从挽救美国国际集团(AIG)和通用汽车，到通过7870美元经济刺激计划和9400亿美元医保改革法案。所有因此带来的风险让政策变得更复杂，政治更让人焦虑。

　　彭博通讯社(Bloomberg)3月举行的全美民调结果发现，有近五成的被访者认为经济变得更糟，而不是比去年更好。但市场数据绝不认同如此看法。另据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调查(CBSNews Poll)的最新就业民调结果显示，奥巴马的总体就业认可程度(overall job approval rating)跌至44%的新低，较3月低位又下降5个百分点，但判断同期金融市场的各类指数均充分给予正面反应。

　　标准普尔500股指(Standard& Poor's 500-stock index)从去年3月的低位已飙升超过74%。企业债市持续走好已近1年。大宗商品期货价格飙升。美元数月来在国际货币市场上表现强劲，对6种主要货币的一揽子汇率从去年11月25日的低位上涨近10%。房价已基本稳定，按揭贷款利率仍在低位。甚至有业内人士称，若奥巴马是共和党人，人们会听到市场上经久不息的支持奥巴马连任的呼声。

　　回想1年多前的金融市场出现的乱局和汽车巨头濒临破产的境况，包括像保罗·克鲁格曼(PaulKrugman)这类经济学者也开始担心美国会步日本昏昏欲睡经济的后尘。尽管目前尚无人敢称所有的痛楚和危险已过去，但随着工商业最终在重新增加库存后，经济的确开始增长，去年四季度已出现年率 5.6%的增幅。较为普遍的看法是，今年经济将增长3%，远高于彭博在奥巴马入主白宫之初对经济学者调查所预计2.1%的增速。

　　美国加工业已连续8个月扩张。行业组织，工商业圆桌组织(BusinessRoundtable)的衡量企业CEO乐观态度的指标达到了自 2006年以来的最高位。同时，3月份还增加了就业16.2万个，远超此前3年中任何一个月的增加数量。波音公司CEOJim McNerney认为，工商业信心较以前更足，且本届政府值得更大的信任。

　　因此，现在是让人们回过头来以冷静态度考虑所有这些措施是如何形成，以及究竟奥巴马经济团队的做法能否算得上成功的应急措施，或是已形成了新一派的经济哲学体系：奥巴马经济主义(Obamanomics)。

　　在过去20年间，民主党圈子内影响经济的办法主要来自于高盛原CEO，后担任克林顿政府财长鲁宾的鲁宾经济主义(Rubinomics)，它被宽泛地定义为是由抑制政府开支、降低预算赤字和贸易开放这三方面构成，它还意味着一个金融市场稳定与促使资本流动相结合，并给国家带来繁荣。

　　奥巴马的办法从面上看似与前者并无大的区别。当政府动用7000亿美元极力挽救银行和汽车巨头之时，它同时还在推动7870亿美元财政刺激计划，这再次刷新政府的赤字纪录。当克林顿以支持工商业的温和面貌让市场感到高兴之时，奥巴马却在以极少见的严词和民粹派的强调怒斥华尔街。

　　然而，回升中的市场对两届政府做法的差异并不介意，主要是因它们当时所处的环境很不同。克林顿政府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 MartinBaily，对由鲁宾率领的经济团队在面对如此严峻形势下，能形成挽救大型企业、推出财政刺激计划、以赤字开支的决心感到怀疑。Baily认为，奥巴马经济团队在掌控金融危机的同时，未丢失对私人企业和市场的重要性的看法。左派人士曾一直主张对银行国有化。但政府在注资，并成功挽救银行后又果断撤离。奥巴马的经济团队的确看起来与鲁宾率领的团队很像，而其中3位重要人物，财长盖特纳、国家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萨默斯(LarrySummers) 和白宫预算办公室主任奥斯泽格(Peter Orszag)都受到鲁宾地宠信。

　　当联邦政府成立消费者金融保护机构的呼吁遭到来自银行界的反对时，奥巴马监管改革并未对金融业结构进行调整，也未理睬分拆超大型金融机构的建议，这与自1929年经济崩溃之后所寻求的做法很不相同。当人们对政府挽救的银行仍在发放巨额奖金发出一片怒吼声时，奥巴马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私人企业聘用合同中的约定。

　　总之，奥巴马处理危机的本能胜过了鲁宾式的做法。甚至7870亿美元的刺激计划也未达到包括本届政府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克里斯蒂娜·罗默 (ChristinaRomer)在内的，众多信仰自由主义经济学者所呼吁的规模。罗默曾积极支持以超过1万亿美元的开支来拯救经济。罗默今天并不回避与上届民主党人政府的经济政策进行比较。她认为将鲁宾经济主义与奥巴马经济主义连接的东西，是强调结果和对经济有利的实用主义。

　　与克林顿相同的是，奥巴马一直在努力解决收入不平等问题。克林顿政府在1993年的削减赤字计划中，将高收入家庭的所得税税率提高至 39.6%。奥巴马也计划将这类税率恢复至克林顿时代的水平。他同时还提高了收入在20万美元以上个人的政府主办医保税(Medicaretaxes)来为自己的医疗健康计划筹资。克林顿以工薪收入所得税减免(Earned Income Tax Credit,EITC)方式资助工薪阶层中的穷困者，而奥巴马则以提供医疗保健计划中的保险补贴来达到同样目的。普适性的医保计划是这两位总统一直渴望实现的目标。克林顿政府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Baily认为，奥巴马的做法至少在原则上比克林顿推出的计划更接近鲁宾经济主义。他还认为，奥巴马经济团队努力利用市场激励机制来提升医保业服务品质和降低成本的做法，看起来更像是鲁宾经济主义。

　　人们在做比较时还须要考虑各届政府所面临的巨大环境差异。克林顿入主白宫时逢冷战结束后带来的和平红利，然后又乘上科技繁荣的大潮，能够大幅增加岁入的股票期权还让政府做到了预算平衡。而奥巴马是在两场战争和自大萧条以来最令人惊慌的金融危机中接过了政权。克林顿在就职时因面临着30年期国债的长期利率高达7%以上，所以顺从债券市场的做法是必要的。但奥巴马无需关注利率，因他在踏入白宫时的市场收益率在3%以下，美联储同时还有效地将短期利率保持在接近零的水平。

　　今年预算赤字虽预计高达1.5万亿美元，但奥巴马仍想引领国家走向克林顿时代的财政平衡状态，尽管制定出的预算计划距此目标还很遥远。他意识到联邦政府的债务负担是无法长期支撑下去的。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上月就警告，10年期国债收益率近期上扬现象可能是在释放出因受投资者对预算不足的焦虑而引起的长期利率要飙升的信号。

　　奥巴马的经济刺激计划弥补了美联储激进的货币投放政策。为稳住房价，美联储介入市场以支持按揭贷款市场，同时政府还给予按揭贷款巨头房利美和房地美以无限金融支持，并推出为购房者实施税收减免和对按揭贷款利率进行调整的计划，以阻止丧失抵押房屋赎回权数量急增势头。

　　评级机构穆迪(Moody's)首席经济师MarkZandi认为，在全面考虑了这些举措后，人们对此已有大量、空前的和很成功的反应。甚至像布什政府财政部内负责制定经济政策的助理部长Phil Swagel这类对奥巴马持批评意见的人士也不得不承认，当前政府经济政策是成功的。Swagel认为，若在对企业减税的同时，加大刺激计划开支来增加就业和投资，那麽现政府的业绩会更为出色。总之，他认为包括刺激计划在内的各项经济政策已帮助了经济在朝着正确方向迈进。

　　就业状况虽改善缓慢，但美国的确已处在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劳动生产率在提高的繁荣期，它巩固了经济可持续扩张的基础。数据显示，去年四季度的劳工劳动生产率增长达年率6.9%，成为自2002年以来单独年份的最高增速。企业利润也在上升，四季度增幅达到8%，随着消费开支逐渐回暖，工商业也有了稳固的投资和增加就业的财务基础。

　　但像彭博通讯社对公众调查获得的负面结果那样，公众未看到经济学者们所看到的生活在改变的迹象。只要就业仍是人们牵挂之事，这也很容易解释为何心理上的阴影仍胜过数据描述的事实。

　　历届总统都不会因经济回升的早期阶段而找到安全的政治天堂。奥巴马可能现已处于最终能使经济开始增加就业的关键点。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师，民主党前竞选策略师StevenJarding认为，奥巴马能够在短期内做出更大成就。他的政策产生的任何指标都让人高兴。他将能够很心安理得地对公众高声宣布，这就是经济在1年内获得的改观。

　　在距离中期选举还有7个月，以及连任竞选还有2年多时间，奥巴马还有将政策调整到自己有政治优势上去的时间。在刺激计划带动下，消费开支已保持连续5个月增长。尽管它不可能总这样延续下去，但这至少意味着选民推举的奥巴马处在正确的行进轨迹上。若克林顿政府是值得信赖的先例，以及让就业增长能持续，选民还会继续支持奥巴马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