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道夫骗局与投资者面对的挑战

Martin

　　2008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一年中，美国次贷危机爆发，首先波及到金融机构，而后不断向实体经济蔓延，导致了全球的经济衰退, 并且仍在恶化。美国纽约交易所市场、伦敦交易所市场、纳斯达克市场、东京交易所市场、香港联交所市场这些市价指数2008年跌幅都在３０％～４０％之间，平均跌幅为３３．９６％。全球投资者招到意想不到的损失。

　　在迎接2009年新年到来的那一刻，大家都希望2008年赶快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然而，2008年在投资者的日历中，永远是无法回避的一年。每件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只有退潮时，才知道谁在裸泳”，恶劣的市场环境才提供了一个真正检验每个投资者的交易系统的难得机会，从而不断地发现和改正错误，进而不断地提高交易系统的效率和成功率，最终才有可能找到我们心中的“圣杯”。从这一角度讲，2008年的经历是个宝藏，值得我们回味和反思。让我们把2009年作为反思之年，开始我们新的投资历程。让我们从2008年底发生的麦道夫（Madoff）骗局开始我们的反思之旅。

　　儿子告老子骗局震惊世界

　　2008年2月10日，70岁的麦道夫向公司的两名雇员坦白说，投资顾问业务是金字塔式骗局。消息称，该两名高级职员正是麦道夫的儿子。报道称，麦道夫的两个儿子将该重大事件转告了律师，律师10日晚就通知了联邦当局。调查人员11日抵达麦道夫寓所时，麦道夫已知FBI调查人员来意，承认“以不存在的钱支付给投资者”，指自己已破产，已有坐牢准备。检察人员指控麦道夫给投资者损失约500亿美元。消息公布，可以说举世皆惊。

　　麦道夫骗局本质上是庞氏骗局，“庞氏骗局”是一种最古老和最常见的投资诈骗，这种骗术是一个名叫查尔斯·庞齐的投机商人“发明”的而得名的。庞齐是生活在19至20世纪的意大利裔投机商，1903年移民到美国，1919年他欺骗投资者向一个事实上子虚乌有的企业投资，许诺投资者将在3个月内得到40%的利润回报，然后，庞齐把新投资者的钱作为快速盈利付给最初投资的人，以诱使更多的人上当，后人把这种诈骗方式称为“庞氏骗局”。

　　麦道夫骗局的独特性

　　然而，麦道夫骗局具有其他庞氏骗局所不同的特点：

　　特点之一，涉骗金额高达500亿美金，不仅麦道夫之前单案金额没有人能与其匹敌，恐怕今后也难有这样大规模的庞氏骗局。据有人统计，世界上已发生的庞氏骗局的金额总和也难超过500亿美元，只能望其项背。用空前绝后，举世无双来描述麦道夫骗局一点也不为过；

　　特点之二，从地域上来说，被骗的投资者遍及全世界。麦道夫的咸猪手是从他生活的社区乡村俱乐部（country club）和慈善晚宴（charity dinners）开始的，在这些地方人们请求麦道夫替他们打理钱财，好使他们也获得他们的朋友从麦道夫那里获得的令人妒忌的稳定和固定的回报。庞氏骗局如果不想败露，只能不断扩大欺骗的范围，用新的被骗人的钱来还给要求赎回投资者的钱。麦道夫从此踏上了不归之路，将业务范围不断扩展到全美、欧洲、波斯湾和东亚各国，使被骗投资者遍布全球。可以说，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麦道夫是庞氏骗局全球化的经典案例。

　　特点之三，欲擒故纵。就像一个嗜血的魔鬼，需要吸食人血来维持生命。为了骗局不被揭穿，麦道夫必须不断的找到新的不断增大的资金规模来维持他的投资“传奇”故事，其对资金的贪婪渴望是可想而知的。但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你再有钱没有朋友的介绍也没办法享有这种“世界级”的投资理财服务，给人以委托的钱多的打理不过来，并不急于增加理财规模的感觉。然而，很多富豪却被朋友告知他认识麦道夫，可以介绍让麦道夫投资理财。久而久之，投资者以能够让麦道夫打理钱财作为一种荣耀。

　　特点之四，给投资者稳定持续，但并算不高的回报。麦道夫承诺给与投资者每月1%的回报，每年11-12%的年回报，并且事发前一直是这样实现自己的承诺的。通常的庞氏骗局都承诺高额的投资回报，比如20%、30%，甚至40%--50%。

　　特点之五，受害投资者阵容令人吃惊的豪华。一般的庞氏骗局，通过编造的投资故事来引诱一般的投资者上当受骗。然而，麦道夫骗局的牺牲者名单中，基本上是世界级金融机构、名人和富豪家族，简直就是一个名人录。英国最大银行集团汇丰控股涉骗金额10亿美元；法国最大的银行法国巴黎银行（BNP Paribas）表示该行可能损失3.5亿欧元；西班牙最大银行西班牙国家银行（Grupo Santander）表示客户通过银行旗下的Optimal Strategic US Equity向麦道夫的基金投资了23.3亿欧元；瑞士私人银行Reichmuth & Co.表示其客户向麦多夫的基金投资了3.85亿瑞士法郎；日本最大的证券控股公司野村HD说该公司也对麦道夫投资了275亿日元；南韩金融委员会表示，有一家保险公司和六家资产管理公司是麦多夫诈骗案的受害者，涉嫌金额达951万美元；避险基金曼氏集团（Man Group）、苏格兰皇家银行（RBS）都传出庞大的涉骗金额；知名导演史皮尔伯格及诺贝尔和平奖得主魏瑟尔、房地產产大亨祖克曼（Mortimer Zuckerman）都是受害者。中国国内媒体也报道前微软中国负责人唐骏间接被骗涉案几十万美元，可能还有很多不愿意公布自己被骗的事实的国内富豪投资到麦道夫基金。随着案件的调查深入，这份豪华名单会越来越长。

　　特点之六，麦道夫骗局持续时间长达近20年，时间之长世所罕见。而一般的庞氏骗局几年时间也就维持不下去了，漏出狐狸的尾巴。

　　魔鬼和天使只有一步之遥

　　虽说以前有人对麦道夫的投资行为表示怀疑，并且向美国监管机构反映，但麦道夫的神化故事持续了20年之久，终于在2008年的岁末画上了句号。由于次债危机和接下来的经济萧条，投资者的恐慌心理加剧，产生了持有现金的需求，有客户向麦道夫要求赎回高达70亿美元的现金，从而引发了麦道夫资金链的断裂，才使得麦道夫头上的光环消失，骗局昭然于天下。我们不禁要问：如果没有这次危机和萧条，麦道夫还要行骗多久，最后能够达到什么样的规模？换句话说：麦道夫骗局是不是如此完美，无懈可击？

　　投资者投资无非是为了有一定的投资收益和本金的安全，如今绝大多数投资者已经不会再天真的奢望不切实际的高额回报甚至暴利。麦道夫承诺的每年12%的回报并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投资回报。股神巴菲特长达近50年的投资历史给投资者带来了21%左右年复利回报。所以，麦道夫的12%的年回报，并且持续了很多年兑现回报承诺，使很多人都放松了警惕。

　　骗局总是骗局，总有它的弱点和不堪一击的地方。首先，麦道夫表示每月都可以赚得并支付1%的固定回报，并且穿越了好几个经济周期。这从常理上来说是不可能的，是经不起推敲的，因为每个投资者的投资收益受到市场波动的影响，好的时候会赚得多些，不好的时候会少赚或不赚钱甚至会亏钱。只要你有好的投资理念和交易系统，长期会让你跑赢大市，取得高额的回报。翻开巴菲特的投资记录，你会发现他的记录也是波动的。谁也没有本事让你帐户上的钱直线匀速增长。但是，上当受骗的投资者居然相信了麦道夫的谎言。

　　其次，麦道夫一直对他的投资理念讳莫如深，不做详细的介绍，如果有投资者对他的交易模式不依不饶，非要弄出个究竟，最后会被麦道夫请出基金。麦道夫还为他的语焉不详的投资模式起了一个深奥的名字：split conversion strategy。然而，众多的对冲基金按照麦道夫所述的方法去做，始终得不到麦道夫的投资收益。投资者没有怀疑麦道夫投资方法的可行性，宁愿相信麦道夫有不为人知的赚钱秘密。其实，世界上没有什么我们不能够了解的惊天赚钱秘诀。好的实用的投资方法应该是简单和可以理解的，问题是即使你知道了，却很难做到，就是我们常说的：知行合一。巴菲特从1977年到现在，每年都给股东写一封信，阐述自己的投资观点。他的搭档芒格说：看巴菲特的信你就可以学会投资。到目前为止，巴菲特所倡导的价值投资方法，虽然收益很高，但依然不被大部分人所采用，原因就在于知行合一之难。

　　再次，麦道夫说自己有内部消息。我们应该知道通过内部消息获利本身就是非法的，作为前纳士达克交易所的主席居然拿这句话来搪塞自己的投资人是多么的可笑。巴菲特说：给你100万美元，靠内部消息去投资，一年内你就会破产。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做足自己的功课。

　　麦道夫骗局告诉我们什么？

　　你可能会问，麦道夫骗的是大的机构和大富豪，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是啊，麦道夫不会看上我们手里那点钱。但我们应该知道，麦道夫骗局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最后一个骗局，防范这类骗局是至关重的。想想有的富豪家庭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在麦道夫的手上灰飞烟灭了。推而广之，现代社会社会分工很细，你不可能每件事情必躬亲，需要委托别人来办理，会产生委托代理关系（principal-agent relationship），这就需要辨别能力。你可以委托别人来替你做事情，但有一件事情你永远不能委托给别人，那就是你的判断能力。你要找到诚实和能干（honest/able）的人来给你做事情。麦多夫事件暴漏了美国在对冲基金监管方面的漏洞。然而即使监管完善，如果基金管理人心存不轨，也是防不胜防的。所以，永远不能失去你的判断能力，这是麦道夫给我们上的第一课。

　　第二要在自己的能力圈内（circle of competence）进行投资。芒格：要在自己的能力圈内投资，无论你的能力圈大小，你要知道你的能力圈边界在什么地方，不要超出这个边界。不要相信那些玄虚复杂不能理解的东西能够给你带来什么价值，好的伟大的东西都是简单而易于理解的。玄虚复杂到不可理解的东西，要么是提供这些东西的人对事物本身还没有理解，要么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三不要迷信机构投资者的投资能力。在当今信息社会，机构投资者与个人投资者相比并没有很大的优势。看看麦道夫的牺牲品，你就知道那些表面风光的机构投资者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再想想曾经被全世界投行界顶礼膜拜的四大投行，破产的破产，改行的改行，失去了他们往日头上的光环。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是他们把自己塑造成神，成就了他们往日的辉煌，还是他们原本是神，能力退化了呢？